從菜餚解析構成地方飲食文化的因子,飲食研究者徐仲認為可以從3個角度來分述:地理環境、族群結構、在地農場,從中能看見物產以及人的交互作用,形成臺南人獨有的「吃巧」文化。

走在臺南,這個閩、客、西拉雅族交融之地,雖說族群在飲食文化的影響特徵不明顯,但城市化發展下形成的仕紳階級,卻為飲食發展的精緻化,帶來不少影響。從漁獵農村進到繁華府城,人們對於食材處理與烹調的精細講究,使布衣粗食求生存的「吃飽」也進化到「吃巧」,尤其展現在臺南的「點心」文化上。


達人帶路 徐仲
食材研究者,2007年前往義大利學術機構修習慢食主義(Slow Food)並獲得義大利政府頒發義大利之星騎士勳章。


曾經滄海
漁港直送的傳統古早味

閱讀臺南的飲食版圖,臺南瀕臨西海岸,曾經有一大片土地沉降在海底,在百年多來的潟湖淤積下,滄海桑田的地景流轉,推送這座城市人從海風到陸風的味蕾變化。物換星移下,今日的城市早已不見「海」的痕跡,但在飲食味覺上的習慣,卻被留了下來。

竹海產數十年來如一日的職人堅持,從冰櫃裡陳列的閃閃發亮鮮魚可見一斑。pinterest
王士豪
竹海產數十年來如一日的職人堅持,從冰櫃裡陳列的閃閃發亮鮮魚可見一斑。

徐仲指出,海岸線上共分布7座漁港:安平、將軍、四草、下山、青山、北門及蚵寮漁港,老漁村代代相傳的近海、沿岸、養殖漁業,分別可取得深坪到淺坪海域的不同食材,甚至少數養殖業者並行鹹水、淡水、鹹淡混合3種養殖漁業法,由此反應出臺南食材取材的多樣性。

「老漁村兼容並蓄傳統與現代,留下許多古老的漁業傳統,形成某種獨特的講究,例如特別嗜好半鹹水養殖的吳郭魚,堅持用網撈虱目魚的捕法等。」從食材面去看臺南人怎麼保存「古早味」,意外成為很值得玩味的溯源。

有山有海
讓臺南人懂吃山珍海味

從大海轉身,面向臺南的陸地,臺南具有廣大的平原與淺山,是臺灣島嶼少數沒有高山的縣市,這個地理特色在日治時期嘉南大圳建成之後,成功克服漫長乾旱季節,田區生產力增加,可說是農業升級的最佳示範區域。平原上,大片大片的稻田孕育臺南的米糧文化,又衍生出蔬菜作物與畜牧產業,交叉建構出滋味豐滿且配色漂亮的飲食文化。

從畜牧產業衍生出的牛肉湯料理,足見臺南人的「吃巧」精神。
曾信耀
從畜牧產業衍生出的牛肉湯料理,足見臺南人的「吃巧」精神。

走入臺南許多老字號牛肉湯店,店內往往不只供應現沖牛肉湯,還結合在地物產發展出衍生料理,像是使用產於喜樹地區之白芥蘭的「芥蘭炒牛肉」、結合臺南區農業改良場培育之蘆筍的「蘆筍炒牛肉」等,一片土地的多元物產,在料理組合下產製出各式各樣的美味,也是臺南小吃「繁盛」的原因。徐仲說:「在當今餐飲業一片追求CP值的風氣下,這座城市在長期時間塑造下,依然很多人堅持對於飲食的吃巧行為,可說是臺南人對於飲食格外的一份講究。」

吃巧也能吃飽小旅行

臺語所謂「食點心」並非指下午茶甜點,而是在「正頓」(tsiànn-tǹg,正餐)之外,餐與餐之間所吃的小吃,而在吃巧觀念下,臺南的很多小吃與外縣市看來相似,但是精神概念上卻是非常不同。

臺南Style下午茶.清子香腸熟肉

臺南下午茶清子香腸熟肉
王士豪
臺南市中西區民族路二段248號

香腸熟肉乍看很像其他縣市所謂「黑白切」的小菜,但在臺南人眼中這可是一道源自宴席的正式料理,只是在飲食文化的長久演化下,這道菜逐漸被抽取出來,成為一道臺南小吃。

當你在臺南想要吃一點點「巧味」觀點的下午茶,不妨到石精臼的清子香腸熟肉點一份經典綜合,那老闆東切西切配盤完成的一小盤裡,集合了豬肝、香腸、粉腸、糯米腸、蟳丸(ts.m-u.n)等,給人「什麼都吃一點」的多元味覺享受,再配上古早味膨風豆湯,簡直服貼熨合了胃口。

燒肉熱門排隊店詮.新宿ホルモン臺南金仔店

食材新詮釋新宿ホルモン臺南金仔店
王士豪
臺南市中西區金華新路57號

身為注重飲食文化的老城市,吸引了認同吃巧觀點的料理職人前來創業,儘管異國料理的形式不同,卻冥冥之中有所呼應。相對其他歷史悠久的小吃,牛肉湯是晚近新興的人氣小吃,而牛肉湯所代表的不只是一碗湯而已,而是臺南人對於牛肉各部位不同美味的理解。

而引自日本....燒的新宿....臺南金仔店,主打「內臟」燒肉料理,在食材鮮度與分切手法的講究上,與牛肉湯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食材新詮釋新宿ホルモン臺南金仔店
王士豪

開業一甲子宵夜快炒店.竹海產

深受老臺南人推崇的竹海產,是在石精臼開業超過60年的宵夜快炒店,老闆堅持當日採購安平漁港上岸的新鮮漁獲,明明做的是夜場生意,備料卻是從早上開始,數十年如一日的兢兢業業,小細節足可見職人的精神!

究極職人魂竹海產
王士豪
臺南市中西區民族路二段252號

首次品嘗竹海產,必點招牌菜有炸蝦捲、三杯花枝、白灼蝦、清蒸螃蟹,亦有不少老派手路菜「烤排骨」與「五柳枝魚」,後者為酥炸魚肉燴上醋酸味醬汁,講究使用當天現流海魚,並用豬肝代替豬肉,是豪華升級版的古早味。此外,這裡也保留老臺南人所謂「酸炒」風格的炒鱔魚,脆彈魚肉夾帶焦香鑊氣,吃得出老闆掌握火候的功力。

養生必吃這味.小腳腿羊肉店

鮮香的堅持小腳腿羊肉店
王士豪
臺南市麻豆區中正路59-1號(麻豆店)

在臺南擁有多家分店的小腳腿羊肉店,主打使用「FGM國產羊肉」,羊肉全部來自本土飼養,大多都是屠宰場送來的冷藏肉,沒有冷凍進口肉的腥臊味,尤其麻豆分店老闆廖增憲,出身自養羊農戶,特別堅持親上拍賣市場選羊買羊,招牌菜「清蒸三層肉」肥而不膩,還帶有淡淡的奶香味,令人印象深刻。

此外,臺南式羊肉湯為不加中藥材熬煮的清湯派,主要使用羊骨、五花、羊脂等多部位燉出湯清肉鮮、自然甘甜的純粹滋味,風格如同臺南牛肉湯,吃的是一份對於新鮮度的講究。

澎湃飯桌仔必吃店.福泰飯桌

澎湃飯桌仔福泰飯桌
王士豪
臺南市中西區民族路二段240號

相傳3代的福泰飯桌,保存臺南人所謂「飯桌仔」的飲食文化,那琳琅滿目的菜檯如同古早版自助餐,光是魚料理就有炸、滷、蒸等不同料理法,反應了臺南人食魚文化的豐富度。

來這裡點一碗肉臊飯、一碗湯品、數盤喜愛的配菜,一人獨享辦桌的澎湃感,集吃飽又吃巧的大成。


本文出自《悠活臺南》市刊no.50「封面故事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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